乌克兰军队突袭俄罗斯库尔斯克州的行动让许多人感到意外。尽管驻扎在边境的俄罗斯军队可能早有警觉，甚至据说曾试图发出乌克兰军队集结的警告，但对于大多数密切关注这场冲突的人来说，乌克兰在顿涅茨克州南部面临巨大压力的情况下，仍能抽调足够的兵力和装备发动这次攻势，确实出乎意料。

作者简介：帕特里克·伯里(Patrick Bury)英国巴斯大学数字安全与行为研究所(IDSB)政治、语言与国际研究专业讲师

到目前为止，乌克兰的行动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在某些方向上推进了约30公里，在俄罗斯境内形成了一个宽约40公里的突出部。据战争研究所称，乌克兰目前已占领了约800平方公里的土地，这是自1944年4月以来俄罗斯西部领土的最大损失。那么，乌克兰人是如何做到的，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首先，他们在行动安全（OPSEC）方面做得非常出色。还记得去年美国泄露的文件曾曝光乌克兰2023年夏季进攻的作战计划吗？幸运的是，这次乌克兰成功避免了类似的泄露事件，甚至连美国一开始对乌克兰进攻俄罗斯都感到惊讶，后来才逐步认可这一行动。更好的行动安全意味着敌人准备不足，这正如8月6日乌克兰先头部队越境时的情况所显示的那样。

其次，乌克兰选择了一个防守薄弱的边境地区发起进攻。该地区靠近俄罗斯小镇苏扎，距离哈尔科夫最近的前线约200公里，距离主要前线约350公里。相比于主要前线，俄罗斯在这个边境地区的防御力量较为薄弱，乌克兰成功利用了这一点，突破了防线。

在主要前线，俄罗斯依靠无人机建立了持续的情报、监视和侦察能力（ISR），并将其与制导导弹和炸弹结合使用，阻止乌克兰军队的集结和机动。然而，乌克兰通过将攻击点转移至防守较为薄弱的库尔斯克边境地区，成功避开了这些障碍，并为其突破创造了条件。乌克兰军队随后发起了进攻，机械化旅再次深入俄罗斯境内，制造混乱。

这一行动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不仅在于乌克兰成功集结了六个旅的兵力，其中许多配备了西方提供的坦克和装甲战车，还在于他们利用深入侦察小组在主攻部队前方制造混乱。此外，乌克兰还设法在前进部队上方建立并维持了防空（AD）和电子战（EW）“保护罩”，使得俄罗斯的快速喷气式飞机和直升机在乌克兰部队附近行动更加困难，而电子战则干扰了俄罗斯无人机情报、监视和侦察（ISR）所需的频谱。

乌克兰还在战术上做出了调整，首次成功使用第一人称视角（FPV）无人机对抗俄罗斯直升机。此前，俄罗斯的武装直升机在2023年夏季攻势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乌克兰此举可能会对俄罗斯在前线附近使用直升机的能力产生重大影响。此外，乌克兰还使用自己的快速喷气式飞机执行近距离空中支援任务，打击俄罗斯境内的地面目标。

这些联合武器的协调运用使得前来解围库尔斯克的俄罗斯指挥官承认，要迅速击退乌克兰军队的确非常困难。

造成的损害

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乌克兰高级官员”透露，乌克兰此次对俄罗斯库尔斯克州的进攻，旨在“拉长敌人的防线，造成最大损失，并破坏俄罗斯的局势稳定”。他还表示，这次行动极大地鼓舞了乌克兰军队、国家和社会的士气。

尽管此次行动的成功提升了士气，但目前俄罗斯在顿涅茨克地区的攻势仍在加大。因此，尚不清楚这次库尔斯克行动能否真正为乌克兰在南部战线承受巨大压力的部队带来缓解。

普京主持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EPA-EFE/Gavril Grigorov/Sputnik/Kremlin pool

此次行动的成功显然并非偶然，而是经过数月的精心策划。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间点也许与更大的战略目标有关。几个月前，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几乎成为下一任总统的可能性引发了广泛讨论，他曾表示如果当选将停止对乌克兰的援助，并迫使乌克兰与俄罗斯进行谈判。因此，乌克兰此次行动的战略目标可能是通过夺取并占领俄罗斯领土，为未来可能的谈判增加筹码。泽连斯基也对乌克兰武装部队“扩大外汇基金”的举动表示了祝贺，这或许暗示了乌克兰的长远意图。

他们是要留下还是要离开?

目前还不清楚乌克兰是否计划长期保留这些占领区域。有报告称，乌克兰军队已经开始在俄罗斯境内挖掘战壕，这可能意味着他们打算至少保卫部分被占领土。而与此同时，俄罗斯军队也在采取类似的行动，以稳定战线，并开始逐步消耗乌克兰的力量，试图缩小乌克兰的占领区。

然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如果没有乌克兰的进一步突袭，或者俄罗斯爆发军事灾难或达成政治交易，最有可能的局面是俄罗斯利用其数量优势逐渐压制乌克兰。这将迫使基辅做出艰难的决定：要么撤回军队回到乌克兰境内，要么在俄罗斯境内更西的地方建立新的防线。众所周知，在敌人威胁下的撤退非常棘手，越早撤退，风险越小。

当然，乌克兰也可能选择坚守现有阵地，但这取决于能否有效增援和维持。随着时间的推移，乌克兰可能会遭到俄军的重创。最后，可能出现一种快速达成协议的情况：乌克兰撤军，以换取俄罗斯撤离扎波罗热核电站等关键地点，这样可以为乌克兰在冬季提供急需的能源。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乌克兰此次对库尔斯克的攻势无疑是一场高风险、高回报的行动。尽管目前取得了一定成功，但它的最终意义将由未来几周乃至几个月的发展决定。不过，乌克兰已经向西方表明，它可以在俄罗斯境内使用西方提供的装备和自己的飞机，而不会导致局势的严重升级。这次行动还可能促使俄罗斯进行新一轮动员，从而增加克里姆林宫面临的政治风险。